沉 溪
作者 海南山翁
首发于2013年1月14日国际旅游岛商报
故事音频地址：http://hainanese.lingd.net/article-5580967-1.html
红龙仔村极偏僻，村亦无何大（voz uac ddual，没有多大），只有几十户。居民主要是农民，驶牛（用牛耕地）布田（种田）种番葛（wuanl guaq，番薯），饲仔（养孩子）饲猪（养猪）等新妇（娶媳妇），过的是平淡无奇的生活。
村前两里路远，有一条溪，叫做南渡江。这条溪毋知流了何多（uac duail，多少）万年，但是与红龙仔村无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听老人讲过，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村里出了一枚歹仔（坏人），因犯族规，结果全村人要猪络（ddul lab，竹编的圆状猪笼）（gol，扛）伊去南渡江里沉溪，做最彻底的处理。这是特例，平常就无有村民想到这条溪。
但是，到了十外（十多）年前，村里有枚叫妚财的独生仔，看上了这条溪。伊卖牛卖猪毋做农，专职在溪里饲鱼，几年就发家致富，父母跟着享福，乜（什么）都毋用做，食饱就看琼剧。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妚财开始食毒（吸毒），无心饲鱼，坐食山空。无论父母咋作（怎样）劝说、打骂与威胁，妚财都无法改变一丝一毫。伊变成了一个陌生而古怪的人，父母讲伊多了，伊就动手打人。做父的只好长吁短叹，做母的一日流目汁（眼泪）到暗（夜里），睋睋（ox ox，看看）这枚家就这种败下去了。
农历七月初六的三更半夜，日头的热气已经消散，甚至渐渐变凊凉（sinx lioz，凉快）起来。红龙仔村进入梦乡，妚财偃（aiw，躺）在竹席上边鼾边做美梦，呼噜呼噜声传到隔墙那边，伊妚母对妚父轻声讲：“去拎物（mic，家伙）来！”
这两公伴（noc gongl bbuaq，两夫妇）捏一支手灯（手电筒）出去，极快，一人拎一枚猪络，另一人把一条面帕（minl fex，毛巾）与一条牛索（guz doq，牛的缰绳），轻手轻脚下妚财的房里。就像电视机遭遇停电，妚财的鼾声突然变成静音，伊那生动的梦境亦完全消失。
天上斜斜挂一枚月牙，亦有一些星。村前的路仔（小路）暗暗，有一支手灯照出几米长的光来。妚财的父母一枚猪络去南渡江，猪络里的是妚财，绑脚绑手，仍用面帕塞嘴。伊已经清醒，知父母是伊去沉下溪底，结束伊的生命，就是传说里的沉溪。伊特别后悔，想对父母发誓，以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但是嘴无法讲话。
就差两百米就到溪了，妚父念一句琼剧口白：“初三初四，傍仔（傍孩子）睋琼剧；初五初六，仔去丢弃（daic gak，丢掉）。”乃念了，就讲：“哎呀，哎呀，肚痛！”赶紧放下猪络，对老婆讲：“等等，吾去那边放屎（大便）下！”
老婆伸手下猪络里帮妚财拔出嘴里的面帕，又帮伊解身上的牛索，讲：“仔啊，汝快快出来，阿妈放汝走，以后要争气噶！”妚财从猪络里出来，妚母要三百银给伊。妚财先跪在妚母面前拜三拜，然后像一阵风走了。
两公婆边逗笑边行回室。三年后，妚财从深圳带一枚新妇回来，伊已经是一家企业的副老总。伊对父母讲：“汝人一枚败财去沉溪，得一枚好财！”全家人都笑哈哈。 |
发表于 2013-2-8 17: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