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諫伐閩越文》等

《卷六十四上 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第三十四上》



    严助,会稽吴人,严夫子子也,或言族家子也。郡举贤良,对策百余人,武 帝善助对,由是独擢助为中大夫。后得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 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胶仓、终军、严葱奇等,并在左右。是时,征伐四夷, 开置边郡,军旅数发,内改制度,朝廷多事,娄举贤良文学之士。公孙弘起徒步, 数年至丞相,开东阁,延贤人与谋议,朝觐奏事,因言国家便宜。上令助等与大 臣辩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大臣数诎。其尤亲幸者,东方朔、枚皋、严助、 吾丘寿王、司马相如。相如常称疾避事。朔、皋不根持论,上颇俳优畜之。唯助 与寿王见任用,而助最先进。
  建元三年,闽越举兵围东瓯,东瓯告急于汉。时,武帝年未二十,以问太尉 田蚡。蚡以为越人相攻击,其常事,又数反复,不足烦中国往救也,自秦时弃 不属。于是助诘蚡曰:“特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诚能,何故弃之?且秦举 咸阳而弃之,何但越也!今小国以穷困来告急,天子不振,尚安所诉,又何以子 万国乎?”上曰:“太尉不足与计。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发兵郡国。”乃遣助 以节发兵会稽。会稽守欲距法,不为发。助乃斩一司马,谕意指,遂发兵浮海救 东瓯。未至,闽越引兵罢。
  后三岁,闽越复兴兵击南越。南越守天子约,不敢擅发兵,而上书以闻。上 多其义,大为发兴,遣两将军将兵诛闽越。
淮南王安上书谏曰: 陛下临天下,布德施惠,缓刑罚,薄赋敛,哀鳏寡,恤孤独,养耆老,振匮 乏,盛德上隆,和泽下洽,近者亲附,远者怀德,天下摄然,人安其生,自以没 身不见兵革。今闻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为陛下重之。越,方外之地,劗 发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强 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故古者封内 甸服,封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远近势异也。自汉初定已来 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也。
  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溪谷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地 深昧而多水险,中国之人不知其势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郡 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 里,阻险林丛弗能尽著。视之若易,行之甚难。天下赖宗庙之灵,方内大宁,戴 白之老不见兵革,民得夫妇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为藩臣,贡酎 之奉,不输大内,一卒之用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而陛下发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 劳蛮夷也。且越人愚戆轻薄,负约反复,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一 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
  间者,数年岁比不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赖陛下德泽振救之,得毋转 死沟壑。四年不登,五年复蝗,民生未复。今发兵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 舆轿而逾领,拖舟而入水,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 蝮蛇猛兽,夏月暑时,呕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曾未施兵接刃,死伤者必众矣。
  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后复反, 会天暑多雨,楼船卒水居击棹,未战而疾死者过半。亲老涕泣,孤子啼号,破家 散业,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长老至今以为记。曾未 入其地而祸已至此矣。
  臣闻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气薄阴阳之和,感天地之精, 而灾气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泽及草木,一人有饥寒 不终其天年而死者,为之凄怆于心。今方内无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 露中原,沾渍山谷,边境之民为之早闭晏开,晁不久夕,臣安窃为陛下重之。
  不习南方地形者,多以越为人众兵强,能难边城。淮南全国之时,多为边吏, 臣窃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高山,人迹所绝,车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内也。其 入中国必下领水,领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载食粮下也。越人欲为 变,必先田馀干界中,积食粮,乃入伐材治船。边城守候诚谨,越人有入伐材者, 辄收捕,焚其积聚,虽百越,奈边城何!且越人绵力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 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臣闻越甲卒不 下数十万,所以入之,五倍乃足,挽车奉饷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湿,所夏瘅热, 暴露水居,蝮蛇蠚生,疾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 不足以偿所亡。
  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弑而杀之,甲以诛死,其民未有所属。陛下若欲来 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施德垂赏以招致之,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德。若陛 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绝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以为畜越,此必委质为藩臣, 世共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组,填抚方外,不劳一卒,不顿一戟,而威 德并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险阻。
  背而去之,则复相群聚;留而守之,历岁经年,则士卒罢倦,食粮乏绝,男子不 得耕稼树种,妇人不得纺绩织纴,丁壮从军,老弱转饷,居者无食,行者无粮。
  民苦兵事,亡逃者必众,随而诛之,不可胜尽,盗贼必起。
  臣闻长老言,秦之时尝使尉屠睢击越,又使监禄凿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 丛,不可得攻。留军屯守空地,旷日引久,士卒劳倦,越出击之。秦兵大破,乃 发適戍以备之。当此之时,外内骚动,百姓靡敝,行者不还,往者莫反,皆不聊 生,亡逃相从,群为盗贼,于是山东之难始兴。此老子所谓“师之所处,荆棘生 之”者也。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从。臣恐变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 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方,小蛮夷;高宗,殷之盛 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三年而后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
  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徼幸以逆执事之颜行, 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陛下以四海为境, 九州为家,八薮为囿,江汉为池,生民之属皆为臣妾。人徒之众足以奉千官之共, 租税之收足以给乘舆之御。玩心神明,秉执圣道,负黼依,冯玉几,南面而听断, 号令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向应。陛下垂德惠以覆露之,使元元之民安生乐业,则 泽被万世,传之子孙,施之无穷。天下之安犹泰山而四维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 为一日之闲,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言王道甚大, 而远方怀之也。臣闻之,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择焉。臣安幸得为陛 下守藩,以身为障蔽,人臣之任也。边境有警,爱身之死而不毕其愚,非忠臣也。
  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为一使之任也!
是时,汉兵遂出,末逾领,适会闽越王弟馀善杀王以降。汉兵罢。上嘉淮南 之意,美将卒之功,乃令严助谕意风指于南越。南越王顿首曰:“天子乃幸兴兵 诛闽越,死无以报!”即遣太子随助入侍。
  助还,又谕淮南曰:“皇帝问淮南王:使中大夫玉上书言事,闻之。朕奉先 帝之休德,夙兴夜寐,明不能烛,重以不德,是以比年凶灾害众。夫以眇眇之身, 托于王侯之上,内有饥寒之民,南夷相攘,使边骚然不安,朕甚惧焉。今王深惟 重虑,明太平以弼朕失,称三代至盛,际天接地,人迹所及,咸尽宾服,藐然甚 惭。嘉王之意,靡有所终,使中大夫助谕朕意,告王越事。” 助谕意曰:“今者大王以发屯临越事上书,陛下故遣臣助告王其事。王居远, 事薄遽,不与王同其计。朝有阙政,遗王之忧,陛下甚恨之。夫兵固凶器,明主 之所重出也,然自五帝、三王禁暴止乱,非兵,未之闻也。汉为天下宗,操杀生 之柄,以制海内之命,危者望安,乱者卬治。今闽越王狠戾不仁,杀其骨肉,离 其亲戚,所为甚多不义,又数举兵侵陵百越,并兼邻国,以为暴强,阴计奇策, 入燔寻阳楼船,欲招会稽之地,以践句践之迹。今者,边又言闽王率两国击南越。
  陛下为万民安危久远之计,使人谕告之曰:‘天下安宁,各继世抚民,禁毋敢相 并。’有司疑其以虎狼之心,贪据百越之利,或于逆顺,不奉明诏,则会稽、豫 章必有长患。且天子诛而不伐,焉有劳百姓苦士卒乎?故遣两将屯于境上,震威 武,扬声乡,屯曾未会,天诱其衷,闽王陨命,辄遣使者罢屯,毋后农时。南越 王甚嘉被惠泽,蒙休德,愿革心易行,身从使者入谢。有狗马之病,不能胜服, 故遣太子婴齐入侍;病有瘳,愿伏北阙,望大廷,以报盛德。闽王以八月举兵于 冶南,士卒罢倦,三王之众相与攻之,因其弱弟馀善以成其诛,至今国空虚,遣 使者上符节,请所立,不敢自立,以待天子之明诏。此一举,不挫一兵之锋,不 用一卒之死,而闽王伏辜,南越被泽,威震暴王,义存危国,此则陛下深计远虑 之所出也。事效见前,故使臣助来谕王意。” 于是王谢曰:“虽汤伐桀,文王伐崇,诚不过此。臣安妄以愚意狂言,陛下 不忍加诛,使使者临诏臣安以所不闻,诚不胜厚幸!”助由是与淮南王相结而还。
  上大说。
  助侍燕从容,上问助居乡里时,助对曰:“家贫,为友婿富人所辱。”上问 所欲,对愿为会稽太守。于是拜为会稽太守。数年,不闻问。赐书曰:“制诏会 稽太守:君厌承明之庐,劳侍从之事,怀故土,出为郡吏。会稽东接于海,南近 诸越,北枕大江。间者,阔焉久不闻问,具有《春秋》对,毋以苏秦从横。”助 恐,上书谢称:“《春秋》天王出居于郑,不能事母,故绝之。臣事君,犹子事 父母也,臣助当伏诛。陛下不忍加诛,愿奉三年计最。”诏许,因留侍中。有奇 异,辄使为文,及作赋颂数十篇。
  后淮南王来朝,厚赂遗助,交私论议。及淮南王反,事与助相连,上薄其罪, 欲勿诛。廷尉张汤争,以为助出入禁门,腹心之臣,而外与诸侯交私如此,不诛, 后不可治。助竟弃市。
  朱买臣字翁子,吴人也。家贫,好读书,不治产业,常艾薪樵,卖以给食, 担束薪,行且诵书。其妻亦负戴相随,数止买臣毋歌呕道中。买臣愈益疾歌,妻 羞之,求去。买臣笑曰:“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已四十余矣。女苦日久,待我富 贵报女功。”妻恚怒曰:“如公等,终饿死沟中耳,何能富贵!”买臣不能留, 即听去。其后,买臣独行歌道中,负薪墓间。故妻与夫家俱上冢,见买臣饥寒, 呼饭饮之。
  后数岁,买臣随上计吏为卒,将重车至长安,诣阙上书,书久不报。待诏公 车,粮用乏,上计吏卒更乞丐之。会邑子严助贵幸,荐买臣,召见,说《春秋》, 言《楚词》,帝甚说之,拜买臣为中大夫,与严助俱侍中。是时,方筑朔方,公 孙弘谏,以为罢敝中国。上使买臣难诎弘,语在《弘传》。后买臣坐事免,久之, 召待诏。
  是时,东越数反复,买臣因言:“故东越王居保泉山,一人守险,千人不得 上。今闻东越王更徙处南行,去泉山五百里,居大泽中。今发兵浮海,直指泉山, 陈舟列兵,席卷南行,可破灭也。”上拜买臣会稽太守。上谓买臣曰:“富贵不 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买臣顿首辞谢。诏买臣到郡,治楼船,备粮 食、水战具,须诏书到,军与俱进。
  初,买臣免,待诏,常从会稽守邸者寄居饭食。拜为太守,买臣衣故衣,怀 其印绶,步归郡邸。直上计时,会稽吏方相与群饮,不视买臣。买臣入室中,守 邸与共食,食且饱,少见其绶,守邸怪之,前引其绶,视其印,会稽太守章也。
  守邸惊,出语上计掾吏。皆醉,大呼曰:“妄诞耳!”守邸曰:“试来视之。” 其故人素轻买臣者入内视之,还走,疾呼曰:“实然!”坐中惊骇,白守丞,相 推排陈列中庭拜谒。买臣徐出户。有顷,长安厩吏乘驷马车来迎,买臣遂乘传去。
  会稽闻太守且至,发民除道,县长吏并送迎,车百余乘。入吴界,见其故妻、妻 夫治道。买臣驻车,呼令后车载其夫妻,到太守舍,置园中,给食之。居一月, 妻自经死,买臣乞其夫钱,令葬。悉召见故人与饮食诸尝有恩者,皆报复焉。
  居岁余,买臣受诏将兵,与横海将军韩说等俱击破东越,有功。征入为主爵 都尉,列于九卿。
  数年,坐法免官,复为丞相长史。张汤为御史大夫。始,买臣与严助俱侍中, 贵用事,汤尚为小吏,趋走买臣等前。后汤以延尉治淮南狱,排陷严助,买臣怨 汤。及买臣为长史,汤数行丞相事,知买臣素贵,故陵折之。买臣见汤,坐床上 弗为礼。买臣深怨,常欲死之。后遂告汤阴事,汤自杀,上亦诛买臣。买臣子山 拊官至郡守,右扶风。



                                                                                                                     --《漢書》 班固

[ 本帖最後由 菊在言 於 2010-1-7 12:5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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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潮汕百越大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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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家族文化》
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对家谱还是要小心点的。海南临高人的家谱都还说自己是莆田来的。
Tshṳ̂-pui Avalokiteśvara Phŏ-sat pó-hō tshuân-ke-nâng jît-jît phêng-an!
蹉跎莫遣韶光老 人生唯有讀書好 學須靜也  才須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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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话八调代表字:
1胎tho 2讨thó 3退thò 4托thoh
5逃tô 6在tŏ 7袋tō 8夺tôh
潮罗特殊变体:[ɯ]=ṳ=ur;[ã]=aⁿ=an;
[aʔ8]=âh=a̍h;[ts]=ts=ch;[tsʰ]=tsh=chh
  nofog 于 2009-6-9
(1)

从田野考古的成果来看,闽越聚落大都在平地或者低岗上,闽越人并不像一般想象的那样是山地民族,汉武帝也不是要赶尽杀绝,未必有多少闽越人愿意逃往深山。

史记上有“诏军吏皆将其民徙处江淮间。东越地遂虚”的记载,可以作为佐证。

事实上,多年来在闽越故地几乎没有发现自武帝朝至三国、西晋期间大型的聚落遗址或者墓葬,这一段时间被称为文明黑暗期,到了南朝,随着汉族移民的进入,聚落遗址和墓葬才突然丰富起来。

至于唐朝中晚期的固始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与闽越有什么关系,不要想当然了。

居住在闽越故地的现代人,在体质上和语言上和闽、闽越都有很大差异,而与中原的关系则要密切得多。

史籍、田野考古、语言、体质等方面的的证据都证明了闽和闽越对现代福建人的影响并不大,至于分子生物学方面的情况我了解不多,希望在这方面有研究的同志提供一些资料。
(2)
从田野考古的情况来看,武帝朝对闽越人的强制迁移是比较干净的,闽中一带层峦叠嶂,交通极其不便,汉军在没有稳固后勤支援的情况下不可长期驻守,假设有相当数量的闽越人藏匿起来,汉军撤走后,这些人一般来说会回到条件较好的原居住地生活,而田野考古表明,在武帝朝以后的两三百年间,原先的闽越聚落并没有得到恢复的迹象,甚至在闽越故地也再没有带有闽越特征的聚落遗址或者墓葬被发现,出现了所谓的文明黑暗期,这和此前较大量的闽越特色遗址和此后丰富的南朝中原特色文化遗存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从李辉的文章看,以福州为中心的区域呈现极高的O3e比例,甚至比中原还要高,而O1的比例很低,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当今闽人是受百越和阿尔泰的影响都比较小,是最接近中古中原人的族群。
(3)
按照传统的观点,闽越是越国崩溃后南迁的江浙越人后裔和福建土著闽族融合的产物,闽越在福建存在的时间非常短,也就两百多年。
一般认为昙石山属于闽族文化,和平潭壳丘头文化有传承关系,地方特色显著,和属于典型越文化的良渚文化有显著的区别。

越人入闽的情况在史记中有明确记载,遗址也屡有发现。现在确认为闽越遗迹的有武夷山(崇安)闽越王城遗址,浦城汉阳城遗址,福州新店古城遗址、福州新店浮仓山遗址等。




  从多年来的田野考古成果来看,福建的新石器时代文明存在着发展水平低,规模小的特点,虽然有多处新石器时代遗址被发现,但面积和出土文物都很有限,即使像昙石山、黄土崙这样的较大者,规模也仅仅属于村落级别,和仰韶、红山、龙山、大汶口、齐家、河姆渡、良渚这些高度发达,面积广阔,文物众多的发达文化有数量级上的差别。

    福建多山,在温暖的海侵时期,沿海、河口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也多为海水淹没,渔猎生产方式很难养活较多的人口,这种自然条件很可能制约了文明的进步和人口的增长,即便有土著居民留存,并融入了后来的中原移民中,但因为人口少,恐怕也很难对现代闽人产生较大的影响。

福建的地形是层峦叠嶂的,内陆基本上找不到大一点的平地,现在沿海、河口的一些平原相当一部分是近两三千年来海退和内陆砍伐森林,河流搬运泥沙加剧后才逐步形成的,例如五千年之前闽江口的淡咸水分界线比现在要深入内陆达50千米左右,福州市区当时还是浅海湾,到了西汉闽越在福州建城的时候还只能选择北郊的高地,城南一带直到近代还有大面积的水滨湿地沼泽。

    这种地理条件对文明的发展和人口的增殖是很不利的。
葛剑雄:汉武帝在出兵灭了东瓯和闽越之后,却采取了移民弃地的办法,将当地的越人全部迁至江淮之间,任凭这一片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今浙江南部和福建全省)成为无人区。到西汉后期才设置了第一个县,而到二百多年后的东汉末也仅有二县,在一般人的眼中这一带还不是“汉地”。武帝弃地的表面理由是由于越人的“反复”和反抗,但更实际的困难是,要在这一片遍布森林的崎岖山区开发农业在当时根本没有可能,所以无法派驻军队和行政人员。
汉武帝时曾实施大规模的移民:西汉建元二年,汉武帝为了扩建上林苑,迁民40万。元朔二年(前127年)招募10万人迁朔方,安置在今黄河、乌加河一带的河套平原和黄河以南地区,移民来源很广,主要来自关东(今太行山以东的河北、山东、河南、安徽等地)。元狩四年(前119年)关东连年遭受水灾,72万多贫民被迁往今内蒙古南部、山西西北部、陕西西北部、宁夏南部和甘肃河西走廊。元狩五年,“天下奸猾吏民”被迁往边区,估计有数万人。元封元年(前110年),今福建境内的闽越人被迁往江淮之间,估计有十余万人。加上其他一些由官方组织的移民,在20多年的时间里,完全由政府实施的移民不下120万。这些移民的绝大部分,从迁移到定居的费用完全由官方负担,沿途有大批官吏和士卒监护。移民迁移的距离至少数百公里,最远的有二三千公里。当时汉朝的总人口大约是3600万,移民占总人口的三十分之一,超过3%。
在闽越之前的古闽族似乎让人更感兴趣。李子先生的研究很有意思啊。
《福建省史学界、考古学界名流云集南平研讨古闽族源流》http://www.fjmm.cn/news/news/2009-4/20094193935.htm
至于越人(闽越)统治期间,两个族群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有认为古闽族亦非起源本土,也是外迁而来。从上面的材料来看,古闽族和闽越族都是聚落而居,而非山穴林栖,但受自然环境制约,人口和生产发展也受到限制。
以西汉的实力与经验,将闽越故国为数不多的人口悉数全迁是可信的。
两三百年的千里无人区和文明空洞期确实很残酷。。。历史上不断有许多让今人着迷的民族消失甚至绝类。。。